芬兰名人专访
“手语应被视为一种少数群体使用的语言,而不是残疾人的特点。” —全球第一个获得唱片合约的聋人音乐家西恩马克(Signmark)
在西恩马克(Signmark)看来,音乐将人们聚集在一起,并且让人意识到社会问题。
Julia Helminen作为第一位签署国际唱片合约的聋人音乐家,西恩马克一举成名。他的成功秘诀?就是专注重要事务,百分之百投入。
说唱艺人西恩马克,本名马乐高•沃利黑摩(Marko Vuoriheimo,44岁),一直努力突破疆界。他曾将圣诞颂歌翻译成手语,供其聋人父母欣赏,自此开启音乐教育之路。接着他制作了芬兰MTV频道的音乐视频和说唱音乐。西恩马克对音乐事业的追求一度饱受质疑,但他在2009年成为全球第一个获得唱片合约的聋人音乐家,用出色的成绩证明了自己。
从那时起,西恩马克在全球1000多场音乐会上精彩演出,成立了两家公司,并担任芬兰外交部的特别代表。他始终心怀激情,正能量满满,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
西恩马克已获得教育学硕士学位,拥有演讲家和励志演说家的头衔,辉煌的成绩证明他一直在人生路上努力前行。而在对他至关重要的问题上,他也从不回避,大胆表明立场。事实上,针对人权和宽容问题发声一直是西恩马克职业生涯的核心部分。他最想传达的是:为了实现真正的改变,手语应被视为一种少数群体使用的语言,而不是残疾人的特点。
我们采访了西恩马克,请他畅谈音乐、创业以及最难忘的演出经历。
Signmark 已在全球 1,000 多场音乐会上演出。
Facebook / Signmark您身兼多重身份:艺人、演讲家、创业家。您似乎喜欢忙碌的生活。您如何用一句话描述自己?
我不擅长说不。我善于社交,也很有野心,我总是想参与任何有趣的事情。如果我开始做一件事,我就想把它做好。这适用于一切领域:音乐、商业和体育,不一而足。
例如,我曾报名参加在芬兰禺拉斯(Ylläs)举行的70公里越野滑雪比赛。我在开赛前几周才得知,那次比赛设置了经典式项目,而不是我所知道的自由式。但我还是买了一副芬兰Peltonen品牌的新滑雪板,开始练习,并为之努力。
您已经发行了三张专辑和一张EP。当您开始创作音乐的时候,过程是怎样的?
随着专业知识的增长,我的创作过程与早期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我首先会和我的制作人讨论几个主题以及我的构想,然后我们开始创作文案。接着,在音乐中,我先专注于低音和振动。最后是手语翻译。接下来是制作人和主唱的工作:以确保专辑的整体效果。
我希望演绎我的歌曲的歌手能感觉到这些歌曲也是他们的,所以我想在创作过程中尽早让他们参与进来。当他们对自己演绎的歌曲感到满意时,你也会感受到舞台上的表演精彩纷呈。
您最初是如何接触到音乐和说唱的?
事实上,我在这所房子里萌生了对音乐的兴趣。这是我祖父母的房子,我在他们去世后买了下来。我们在这里度过了许多个圣诞节。房子附带一个地下室、一间酒吧和一个游泳池。有一年圣诞节,我的祖父母下楼去听圣诞颂歌。我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在做什么,然后开始问问题。我可以唇读祖母唱的内容,还能听到一点低音,所以我开始用手语给父母唱这些歌。音乐蕴含着巨大能量,能够将人们聚集在一起。
除了他的音乐生涯,Signmark 还是一位受欢迎的励志演说家。
Facebook / Signmark我在MTV上观看音乐视频,并将歌曲翻译成手语,比如邦•乔维(Bon Jovi)和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 Jackson)。然后是说唱,比如汉默(MC Hammer)、Run-D.M.C乐队和人民公敌乐队(Public Enemy)。我喜欢他们的风格,因为他们在表演时使用了大量手势。还有,我讨厌有领衬衫。
我开始研究说唱文化,翻译说唱歌曲。最后,我肯定已经翻译了几百首歌了。
您如何描述自己的音乐风格,您的音乐风格这些年来有着怎样的变化?
我没有一种独特的风格,然而我的音乐也许可以被形容为:可以让人起舞,并传达重要讯息的说唱音乐。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歌曲的主题,而不是音乐风格。起初,我非常关注社会问题。例如,我在歌词中提到了聋人被禁止结婚的时代。
在音乐圈浸淫许久后,我将创作重心转向舞曲。我的第二张专辑更趋商业化,粉丝们仍然要求我表演那类歌曲。
我的第三张专辑收录了几首堪称上乘之作的歌曲,但或许我在制作过程中投入了太多精力。这张专辑的风格多元,多位艺人特色各异,因为我想展示不同歌手手势表达的丰富变化。我想向听觉正常的人士展示,如果歌曲有变奏,那么手语也会随之变化。
去年,我发行了第四张专辑,一张名为《Viva La Parola》的EP。我不再试图假装自己30岁,并且将[对我来说重要的]问题再次摆在第一位。
您是第一个与国际唱片公司签约的手语音乐人。这对您来说有什么样意义?
这份签约的影响是巨大的。那时还没有社交媒体,人们购买CD,而CD的制作成本很高。通过这份合约,我获得了知名度,并真正进入了音乐圈。
如今,唱片合约不再像以前一样是那么具决定性的事,因为自助出版及创建自己的受众已经变得普及。但是,我仍然不建议单枪匹马,因为音乐人确实需要首先了解音乐行业和音乐圈。
竞技体育一直是 Signmark 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最近的爱好是越野滑雪。
Signmark您的演出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最难忘的经历是什么?
每场演出都有其令人难忘的地方。但如果必须迅速挑选几场,其中之一是在埃塞俄比亚的亚的斯亚贝巴举行的音乐会。大约5000人齐聚公园里等待演出开始,芬兰外交部长亚历山大•斯图布(Alexander Stubb)将与我同台表演。然后,有人打电话向大使馆发出炸弹威胁,必须对整个公园进行搜查。所以开始时间被推迟,但最终音乐会依然精彩纷呈。
另一次是在新西兰克赖斯特彻奇。那次活动规模很小,只有几百人参加,但很重要。活动宗旨是纪念我的年轻粉丝,一个叫艾玛(Emma)的聋人女孩。
早些时候,艾玛给我发电邮,说她是我的粉丝,甚至飞到马德里去看我的音乐会。我在赠送签名专辑后准备离开现场时,艾玛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们也拍了一张合照做纪念。几个月后,艾玛的表弟给我发电邮,说艾玛被一位有纳粹背景的男性强暴并杀害。在她的葬礼上播放了我的歌。
我想再给她寄一封信,所以我写了一首歌——《The Letter》。我在克赖斯特彻奇纪念音乐会上演绎了这首歌,艾玛的许多朋友和家人都参加了这场音乐会。那一刻格外艰难,但很重要。
人权和宽容问题一直您职业生涯的重要组成部分。您认为公众对聋人文化最大的误解是什么?
在演讲时,我经常把这种情况比作过去人们认为地球是平的时代。现在我们有了更清晰准确的认识。同样,公众常常把我们视作残疾人,而他们应该把我们看作是有自身语言的少数群体。
目前,人们的注意力过多地集中在医疗、手术、药物治疗等方面。谈论残疾会陷入认知误区,但如果人们像看待其他语言一样看待手语,他们的态度就会不同。
由芬兰外交部在亚的斯亚贝巴举办的露天音乐会是 Signmark 最令人难忘的演出之一。
Finland’s Ministry for Foreign Affairs我一直说,除非修改法律,否则这些状况不会改变。遗憾的是,大多数公司不会创建聋人友好型网站并提供配套服务,除非这是一项法定要求。如果我注意到一个网站无法访问,我常会向非歧视监察专员投诉。尽管如此,当建议公司创建具有包容性的环境仍属于建议而非强制,就不会有任何真正的改变。
除了音乐事业外,您还是一名演讲家和创业家。能分享一下您创办的公司的情况吗?
2009年,我创办了自己的制作公司“手语标志”(Signmark Productions)。那时,我是代表芬兰参加《欧洲电视歌唱大赛》的候选人之一,我想自己制作我们的节目。这家公司仍在运营中。例如,我们制作音乐视频,将歌曲翻译成手语,并制作手语版的Pikku Kakkonen[芬兰一档深受欢迎的儿童节目]。
2019年,我创办了一家手语翻译公司。我们的网络中现在有大约20名翻译员。我们还开发了一款名为Chabla的移动应用程序,任何使用手语的人只需按一下按钮,就可以拨打和接听翻译的电话。
您还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您是如何在工作和家庭生活之间保持平衡呢?
我们建立起了适合全家人的生活作息,但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很难在两者之间保持平衡。然后只需要深呼吸。作为一名创业家,必须保持高度灵活,可能要在家庭时间与服务团队和客户之间的寻找一种平衡。
对您来说,完美的周日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满足基本需求的日常一天。美食,运动,和孩子们一起玩耍,当然还有桑拿。
有时,我可能需要把孩子们留在家里,和朋友们出去玩一晚上。
Signmark 完美的周日将包括桑拿之旅。
Visit Finland您在自己的专辑中与几位艺人合作过。您还想和谁一起做音乐?
我想和很多人一起工作。长期以来,我的梦想是和[U2]主唱波诺(Bono)同台演出。我们都高度关注人权问题,能够产生共鸣。
还有一场演出未能如愿,这让我至今仍倍感沮丧。我曾有机会参加迈克尔•杰克逊的世界巡回演唱会。最终,巡回演唱会成为泡影,但如果能参与其中,这样的经历将会很赞。
我希望与之合作演出的第三个人是卡尔•马尔姆(Carl Malm)。马尔姆于1861年创办了芬兰第一所聋人学校,并创造出芬兰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