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选择希望，一切皆有可能。” —带芬兰“北极熊路演比赛”突破疫情困境转型线上的米娅·坎帕拉（Mia Kemppaala）

来自芬兰北部城市奥卢的米娅一直被比作是个“向外冒新鲜点子的喷泉”。最能体现这个称呼的，就是她创立的“北极熊路演比赛“（Polar Bear Pitching）。“寒冷”、“冰冻”和“黑暗”这些词，总是很容易联想到芬兰的冬天。然而米娅却是第一个把这些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形容词变成了优势的人。这个硕果累累的年度创客路演比赛始于2014年冬季的一个冰窟窿里。今年三月初，由于新冠状病毒疫情，比赛面临了开创以来最大的挑战，不得不在开始一周前宣布取消赛事。

深具适应能力的米娅和她的团队，很快调整战略方针，在仅仅七天内，就把“北极熊路演”搬到了线上，建立了一场虚拟活动的试验。

米娅所做的还不仅是这些。在带领团队渡过难关之后，她开始制作一个谈话系列节目“冰冻时刻”（Freezing Moment），旨在为处于共同危机时刻的人们带来一丝光亮，一线希望。作为一个充满灵感的理科硕士、一个地理和生物老师，这只是米娅锦囊中的又一妙计罢了。她总是能以积极的态度和创造性思维，在团队合作中衍生出新鲜的点子。

对于米娅来说，快速适应能力最能代表芬兰精神：在最具挑战性的情况下，每个人都能激发出坚韧吃苦的能力和急中生智的创意。当全球都处于未知状态，面临巨大变化之时，我们有幸能和米娅畅谈，如何突破传统行事思维；从这次的经验中有哪些学习可以运用到未来的活动中；而她对奥卢人喜欢把美乃兹酱挤在披萨上的习惯又是怎么想的。

仅仅一周，你就建立了“北极熊路演比赛”的网络虚拟活动试验，那里面包括了哪些内容？

取消“北极熊路演比赛”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打击，那完全是冰冻时刻。然而在经过了无眠的一夜之后，我们意识到，只要我们不被恐惧征服，只要我们还能行动，我们就不会完蛋。所以我们决定号召大家加入我们，卷起袖子挑战自我，在七天之内建立起一个向所有人免费开放的虚拟活动。

我们研究过了，在这个时间限制内，有可能建立起一个线上会议，并包括网上配对的功能。于是我们开始联系潜在的参与者和利益相关者，最后召集到了一些初创公司、创业生态系统的代表，和其他从商人员等一共约20个单位，并在日本、以色列、爱沙尼亚，瑞典和美国都通过远程连接建立好网络。我们还请来了一些富有启发性的演讲人，比如Techstars的创新副总裁克里斯·黑理（Chris Heyly），BOSS投资合作的初创公司成长顾问兼作家格里高利·舍帕（Gregory Shepard）。这一切就位后，我们和Brella公司一起搭建网上活动的内容。Brella是我们的合作伙伴，通过他们的平台，我们可以进行网络直播，并储存之前的活动录影记录。

通过社交媒体，使用主题标签#FreezingMoment和#KissFearGoodbye，我们推广寒冷、坚韧吃苦和战胜恐惧，以此为“北极熊路演比赛”带来鲜明独特的标志。我们也给活动挖了一个真的冰窟窿。除此之外，我们也邀请到一些名人、创业家和其他志愿者，比如前自由滑冰运动员，FightBack的创立者贝卡·休沙罗（Pekka Hyysalo）和两次冬泳世界冠军获得者莎拉·兰敏帕（Salla Lamminpää），请他们提供大家实用的诀窍，比方如何在冰冷的水里坚持下去：一些呼吸技巧不仅在冰冷的环境中管用，在面临恐慌时也很有帮助。

你是怎样把这些都整合起来，并让它具有一定影响力？

以前我就曾想提出这个“冰冻时刻”的主题，但是在以前，这方面的公共对话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能产生广大的共鸣——现在正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因为在新冠病毒时期，人们需要希望的火花，也更能专注地听到我们所传递的信息：只要你选择希望，一切皆有可能。

我的意思是，在危机过后，我们当然还是会有更多其他的问题，举例来说，当我们再次面临由可持续发展议题所引发的焦虑和恐惧时，我们会有不同的切入点。我们要拥抱大趋势，并把希望放到桌面上。与此同时，还有其他主要的全球议题，也需要英雄。我所指的是所有那些契而不舍地寻找解决可持续性方案和其他出路的初创公司，努力为未来创造并维持希望。我们的宗旨就是突显那些初创公司。比方，虚拟活动让我们看到一个日本初创公司Zamila，他们开发了一种统一尺寸的概念内裤，可以作为珍贵资源并放入人道主义救援包，送到台风袭击地区。另一个例子是芬兰公司NE Devise SW，他们仅利用相机和电脑摄像头，即可测量病人的呼吸和脉搏，这在艰难时刻极为有用。

你是怎样从创建“北极熊路演比赛”的经历中，学习在困难时期如何适应并相互支持？

在危机时刻迅速适应是非常关键的，反应最快的人会在国际竞争中获胜。我坚信芬兰人天生具有这种优势，因为这是一种芬兰人称之为“sisu”的态度，意思是坚韧、耐力和吃苦精神，当你面临挑战时，这种精神支持你勇往直前。同时，芬兰的黑暗、寒冷，地广人稀，已经教会我们芬兰人如何应对具有挑战性的情况。

在奥卢地区，尤其需要快速适应能力。因为这里总是刮大风，有时候你会发现，风暴突然迎面而来，不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比喻性地形容某种情况。“北极熊路演比赛”就是在2013年诺基亚手机生意垮了之后的“冰冻时刻”产生的。我们奥卢人生来就面临各种精神上的“冰窟”，促使我们必须迅速适应，因为如果你冻僵了，无法行动，一眨眼地低温症就会袭击你了。现在，我们又面临相似的情况，只不过新冠病毒所造成的冰冻效果更大。我们必须重新发掘自我，在过去几周内，我们经历了全新的转型。

从这些危机中诞生的非常规点子，仅靠我们自己是不可能单独完成的。我特别幸运，周围有那么多有才华的人，他们有我所没有的专长，而且倾力投入，和我们并肩共战。比如从我们初创期间就开始合作的奥卢公司Saha Prod，这一次帮助我们一起计划虚拟活动，在周一时才执行了网上虚拟活动试验的技术操作，周四早上活动就已经完全准备好顺利进行。还有奥卢Signet公司里的编程鬼才们，仅在三天里就帮我们建立了国际通讯接驳和虚拟平台。

你所说的“经历了全新的转型”是什么意思？这对“北极熊路演比赛”的未来有什么影响？

事实上这是我们所经历的最好的事。自从我们成立以来，我们时不时地遭遇类似问题，而总是不能解决，因为我们一直困在旧的行事思维里。首先，我们一直在又黑又冷的芬兰冬夜举办我们的年度活动，所以我们始终没能吸引足够多的受众，尽管我们已经很努力地在做。其次，我们一直觉得把投资商和初创公司凑在一起是很重要的，并且把它作为我们的首要任务，这导致了我们的受众规模非常有限。再者，吸引初创公司来注册我们的活动本身从来不是问题，但是最后总是有很多在最后一刻撤消不来。我对此可以理解，因为很多初创公司资源很有限。但这种情况不仅令我们困扰，也给比赛带来很多不确定和不稳定因素。

现在，这个来自全球大环境的外部震撼迫使我们不得不取消现场活动，却也令我们眼界大开。我们不得不另辟蹊径，必须转型来解决以上我所提的这些问题。从今以后，我们将致力于为世界问题寻找解决方案，而不再仅仅为投资商们组织初创公司路演活动。这意味着“北极熊路演比赛”将不再仅是个邀请性活动，我们将在我们想强调的领域上，选择有杰出表现的初创公司参加。我们需要更广泛地利用我们的合作伙伴和商业生态系统，寻找并召集到合适的初创公司，而被邀请的公司也有机会获得来自相关的商业生态系统和合作伙伴的资金赞助。这需要更大的受众群，以提升合作伙伴的出镜率和使用率。然而我们的目的不在吸引大规模的实体群众，从网络虚拟活动试验中，我们了解到人们愿意在线上参与。所以毫无疑问，我们可以建立一个视觉舞台，并主要集中在网络直播，并在线上吸引广泛的注意力。

很明显，一个人要从至暗时刻看到光明的一面，是有可能的。你可以从新冠病毒上看到什么别的“好处”吗？

这方面我已经做了很多思考。由新冠病毒引起的突发危机可以说是巨大的威胁。但如果你从积极态度的视角来看问题，现在就是探寻新机会的好时机。我很高兴看到人们相互之间更亲近了，产生更多共鸣。这也是几代人和不同国家的人们团结一致的共同体验。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一直都存在诸多纷争和冲突，现在是个最佳的时机重修旧好。人类应该利用这个时刻。大家共同合作就有能量来撰写关于坚韧耐心、重新修复，充满爱和团结的下一个新篇章，而不是一个充满绝望和摧毁、充满冲突和混乱的篇章。让我们抓住这个良机吧！

活动结束后，你又出了新点子，开始“冰冻时刻”（Freezing Moment）这个新的谈话系列节目。请谈一下这个节目。

我们自己从冰冻时刻反弹复活的经历，启发我们开建一个平台，邀请别人来分享他们的

。出于同样的热情，我们在完成虚拟活动试验的当天晚上，就开始策划这个新系列节目了。

在这个系列里，来自各个领域的人可以一起分享他们的经验。所有来宾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具有sisu精神，用强韧的意志力坚持不懈，帮助他们克服恐惧，不被冻住，排除障碍，战胜自己生活中的困难。我们已经播放了两集内容，第一集中我们邀请了三名成功的运动员——冰球运动员拉塞·顾高宁（Lasse Kukkonen）、残疾人坐式滑冰运动员西尼·比尤（Sini Pyy），和残疾人铁人三项运动员尤斯·洛特夫宁（Jussi Lutvonen），他们分享了自己如何“解冻”，在感觉失去一切的情况下如何克服困难。

在第二集中，我们采访了“愤怒的小鸟”合作创始人皮特·韦斯特巴卡（Peter Vesterbacka），以及商人米卡·如特（Mika Rytky）和萨米·黑奇拉（Sami Heikkilä），讲述他们自己的故事。

在过去的两周里，你分别从无到有地创建了虚拟活动试验和“冰冻时刻”系列，看起来一定是非常忙碌了，那是什么样的体验？

过去的两周真是疯狂极了，但我非常享受这种挑战。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当我可以运用自己的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时候，我特别能有最佳表现。当时间紧张，我会变得特别专注、出奇地高效和快速。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我特别能发挥自己的专长，我已经在练习让自己稍微慢下来一点，因为别人很难跟上我快速的意识流。

在此努力过程中，我们所有的组织者们都意识到，比最终结果的质量更重要的是开始动手做，不断尝试，保持sisu精神和芬兰人的做事方式。整体来说，我对结果非常满意。在压力之下，我们找到了克服障碍的方法，专业地执行了活动，结果非常成功。我们收到的反馈也很鼓舞人心。比如，丹麦公司TechBBQ联系我们表示合作意向，因为从我们的工作中，他们不仅受到启发，也相信以我们的行事方式，可以传授很多经验给他们，教他们如何把想法变成行动。此外，我们也传播了重要的信息，传递了希望。所以我认为，所有这些体验中，我们所学到的最有用的就是我们把克服恐惧、宣扬希望的概念和芬兰的sisu精神商业化了。

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多好点子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觉得我与生俱来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机会，我认为自己擅长把似乎不相关的事情以一种自然的方式联系起来。我能够预料未来的步骤，也很幸运地不会很快否决自己不断冒出来的疯狂想法。当老师的经验教会我以一种玩的态度来解决问题，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那么一本正经。这让我愿意给一些所谓的可笑点子更多考虑机会。

除了所有这些工作，你还在奥卢大学的Tellus担任创业教育专家和社群发展人。你能谈谈这方面的工作吗？

Tellus是奥卢大学的一个合作空间和平台。它把学生、研究人员，公司和其他利益相关者聚合在一起，是一个促成合作的催化剂。我们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一起主持并组织很多活动。比如奥卢商业学校的创业选修课，我负责一门课，讲如何通过创意和合作做生意。这门课设立了一个“不大可能工作室” （Improbable Workshop），是艺术思维学科（Art Thinking）的一部分，是一种通过肯定性因素创造不太可能的结果的机敏方法。课上的参与者们要挑战主流价值、想当然的假设和传统行事方式，他们要通过创造艺术化的样品，组织艺术展览来呈现自己的想法和价值，而不是写商业计划。

你觉得你的教师背景是否提供了可运用到商业中的有用技能？

绝对的。没有比要在每节课开始说服一帮青少年这样的事，更能有效地培训沟通和促销技能了！如果你不能调整自己的信息，以符合目标受众的需求和兴趣，让他们觉得内容与己有关，并从一开始就抓住他们的注意力，那么接下来你不管说什么都没有效果。

当老师也是学习领导能力的一个非常好的方法。作为老师，你必须学会启发人们行动起来，开发他们的能力，帮助他们在即使遇到困难时也保持动力。你必须学会建立一个安全和激励的环境，让团队的每个人都能成长、发光。你也必须能协调指挥合作，让每个人都为同一个目标共同努力，并且尽量让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发挥出最佳水平。

最后一个问题，当下的全球危机让我们都换了思维方式。由此也让我们想知道，奥卢人是不是真的把美乃兹挤在披萨上吃？

是真的！我猜这真足以说明奥卢人的态度，不怕以自己的方式做事，哪怕有多古怪。毕竟，跳出常规思维框框做事，才能发掘到真正独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