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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名人专访

“我认为芬兰教育体制是非常灵活机动的。” —芬兰国家教育输出平台的项目总监尤尼·康卡斯涅米(Jouni Kangasniemi)

尤尼·康卡斯涅米的整个职业生涯几乎都在国有教育机构渡过,这给了他深刻的洞察力,如何将芬兰教育出口至全世界。

Julia Helminen

尤尼认为,数码解决方案是未来教育的趋势,而芬兰正是这方面的先锋,可以为全世界提供这些技术服务。

新冠疫情给传统教育方式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去年的这一突变使传统课堂教学迅速转向线上教学,而这种转变很可能使得教学再也无法完全回到传统方式。

早在2020年三月,一些芬兰教育公司就先于全球大多数同行,动作迅速地推出共同的数码服务,希望给大众带来继续学习的机会。Koulu.me平台免费提供各种线上教学和学习工具,给予师生亟需的帮助。

“特殊时期的特殊决策。” 尤尼当时说道。这一积极行动得到了所有北欧合作者的共同推进,并由此创建了一个更全面的线上教学服务“教育千百万人”(Teach Millions)。

2020年成立的Koulu.me网站提供教育工作者免费试用教育资源的机会。

Sakari Piippo

诸如此类的倡议行动,正是全世界对芬兰教育体制深感好奇的原因之一。一开始,人们之所以对芬兰教育感兴趣是因为芬兰学生在PISA考评中的优异表现,以及芬兰老师高度自由的教学方式。而现在,当我们进入受新冠疫情影响的又一年,对线上服务的依赖性进一步巩固了芬兰在世界教育领域的领先地位。

对尤尼来说,这也为芬兰的教育成就写下最新篇章。他在教育领域已经工作了28年,比起其他人,更直接地体会和参与了芬兰教育的发展。尤尼先后曾在芬兰国家教育委员会、芬兰高等教育评估委员会芬兰教育文化部工作。

目前任职于芬兰国家教育输出平台(Education Finland),尤尼的任务是促进芬兰教育的推广和出口,帮助旗下120家成员机构国际化发展,并且在当前线上教育方案作为教育发展前沿产品的情况下,不断拓展其业务。

《芬兰创新商业资讯》和尤尼进行了一对一专访,就芬兰教育出口业务在当前形势下的成功、线上教学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活和世界,以及他个人在芬兰灵活教育体制下的成长体会。

尤尼·康卡斯涅米强调芬兰老师的能力是芬兰教育成功不可或缺的一环。

Twitter

您最美好的校园回忆有哪些?

我最美好的回忆是和其他孩子、同学们一起成功地完成某个阶段的学习,一起庆祝,以及我们共享的愉悦经历。学习新的知识和见解总是对我有所启发。每当我深深地沉浸在科目学习中而完全忘记时间和空间的时候,我探索到自己和世界建立了新的关联,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无知渺小;那种时刻所带来的温暖感受深深地印刻在我脑海中。

您曾在教育系统和政府机构中担任过各种职位,并且工作了很多年。您认为芬兰教育系统之所以成就卓越的原因是什么?

首先,教师的质量是校内影响学生表现的最重要因素。芬兰的每个教师都有大学学位,这是一份很有声望的职业。再加上先进的教学方法,以及将学习作为所有活动的核心这一坚定的认知,这些重要因素成就了优秀的学习成果。

其次,我认为芬兰教育体制很灵活机动,很重视继续教育和本地创新形式。这就促成了多种不同的学习途径和灵活性,而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状况。取而代之的是,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和需求来选择学习形式和方法。

我自己就是个典型例子,我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在各种不同程度上充分利用了芬兰教育系统的灵活性。我高中毕业后,没能考进我想进的大学专业,所以我就先去了一个商业学校,从那里毕业后,我才进了大学,学习我原本想学的的成人教育专业。过了几年之后,我又回到一家理工大学进修,获得了职业学校教师资格。在芬兰,重回校园,更新自己的知识和技能是很普遍的一件事。一个运作良好的教育体系就可以给大家提供这样的学习机会。

芬兰教育在越南市场等潜力很大。图中是越南芬兰学校的开幕典礼。

Vietnam-Finland International School

您曾撰写了2020-2023芬兰教育出口规划蓝图,由芬兰国家教育委员会出版。在这份蓝图中,您探讨了支持芬兰教育出口所需要着重的几个主题和领域,您说一下是哪些吗?

当我和阿里-马蒂·奥维宁(Ari-Matti Auvinen)一起写这个规划蓝图的时候,我们特别强调芬兰教育出口所面临的挑战和瓶颈。这是我们认真地听取了业内很多机构和公司的意见后写的。其中一个挑战就是全球范围很大,我们的教育出口公司绝大多数都很小。面对这么大的全球市场需求,以及令人困扰的各种问题,对于芬兰这样一个小国家的独立公司来说,要提供全面的解决方案很困难。

所以,我们应对的办法是把目标设定在集合各方能量,形成一个更大的合作体。因为大的合作体有更强的能力解决这些问题。这样的话,公司们也能超常发挥,可以拓宽服务和产品范围,使服务设计更多元化,并提升解决方案;因为还有一些教育科技公司可在技术上提供支持。参与到这样一个集合体中,也更有益于开扩市场。我们提出的另一个重点是所谓“旗舰店模式”。一些在海外已经较有规模的公司,可以对新公司这起到了一种导师的作用。

我还想特别指出的一个重点和严谨的教育体制有关。全世界都想要我们芬兰人就国家教育改革给出建议,芬兰国家教育输出平台隶属于芬兰国家教育委员会正好可联手合作。芬兰以透明清廉的执政力著称,通过参考芬兰的经验和政策,人们可以制定适合自己国家的良好模式和实践。

Claned 结合机器学习演算法和芬兰教育技巧,创造出一个可以为每个人设计出个人化的学习平台。

Claned

那么利益相关者出口到哪里呢?

事实上,所有的地方对教育的需求都在增长。我会把重点放在几个东南亚国家,比如泰国、越南和印度尼西亚。拉丁美洲作为一个整体对我们来说也是重要的市场。比如说,我们今天下午开会就要商议一个智利创新学校的模式,以及此模式如何将和一个当地伙伴合作进行业务扩展。中亚地区也对芬兰教育越来越有兴趣,但目前数量还比较小。海湾地区国家向来在传统上对芬兰教育很有兴趣,现在那里对教师培训的市场需求很大,因为那里大多数老师是外国人,而他们都因为新冠疫情回自己国家了。

那么到底谁是利益相关者,也就是出口商呢?有很多高等教育机构,比如大学和理工学院。很多学校也有自己的出口部门,或者以出口为目的的公司,提供教师培训和咨询服务。比如HY+,就是赫尔辛基大学的自属公司,专做这方面工作。坦佩雷科技应用大学海门科技应用大学也都有他们自己的国际团队做出口业务。欧盟国和欧洲经济共同体国家的公民在芬兰读书是免费的,来自这些地区以外的学生需要支付学费,这方面收入也被计入教育出口,并且对于芬兰高校来说,也越来越重要。

Code School Finland 教新一代的学生做程序设计和其他相关的思考批判技巧。

Codeschool Finland

另外,我们有很多行业先锋公司提供结合教学方法、教育服务和科技的综合产品。快速拓展的KIDE Science的核心业务是儿童科学教育;芬兰编程学校(Code School Finland)出口编程课程;3DBear开发虚拟现实应用程序,使“现象教学”的学习过程更为生动——学生们可以设计虚拟环境和讲故事;Cesim公司则利用商业模拟游戏来进行商科教学。这只是几个例子,他们都提供现代和未来的教育出口产品和服务,代表了芬兰正处于这一领域的浪尖。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全民数码化的时代,也值得提一下传统教材的出口商:Sanoma ProOtava。目前这两家出版公司在海外市场的业务也在不断增长。而抗菌家具和学校用品出口商Isku所提供的产品和服务在现如今这个特殊时期则尤为亟需。

您对目前芬兰教育出口状况有何评价?全球疫情对此有何影响?

疫情对我们的利益相关者们产生了各自不同的影响。简单来说,之前产品就数码化的公司总的来说都还不错。而有些公司由于疫情提高了效率,这要感谢远程工作的操作环境;他们节约了开支,甚至还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更高的市场需求。比如Qridi公司,是出口教学工具的,使老师备课更简便;Claned公司则是开发以人工智能为基础的学习平台,也平稳地维持了其业务需求。

那些以传统模式运营的公司不得不被迫重新想办法。幸运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跨出了数码化这一大步,很好地适应了新的运作环境。然而有一些公司的服务是基于人与人之间面对面交流互动,他们就很不幸地挣扎于获取利润了。比方说教育旅游这一块,要带领学生、老师和专家团队到芬兰来,这些就几乎都停滞了。但我很高兴这个领域即使是在现在也有一些成功案例。VisitEDUfinn就成功地实现了将学校环境数码化,已经开始为专家团队提供芬兰学校的虚拟访问。

尤尼·康卡斯涅米数十年来都在芬兰教育中扮演重要角色。

YouTube/screenshot

您曾经说,您对科技和数码社会感兴趣。数码社会是什么意思?它又能提供什么样的机会?

科技为我们提供巨大的良机,这是一个具有极大吸引力的世界。我儿子现在六年级,所以给我绝佳的机会近距离追踪教育的发展。在当今这个数码世界里,切实具体地观察学习过程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同时,我也是芬兰最大的数码教育和学习会展活动ITK Conference的长达31年的老成员,由此我很幸运地在这几十年间一直紧密关注科技的最新动向。

据我观察,从长远来讲,科技将无所不在,你到处都能发现它,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它也隐藏在生活中。另外,手机和其他智能可穿戴用品将成为更有用的助手——好比是个秘书,甚至可以安排收集信息的任务。然儿,我也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数码化并不是一个绝对价值,但如果使用得当,它是一个好仆人。数码化好的一面是可扩展升级,让资讯更容易取得,但是我也不赞同某种过度的数码痴迷。时不时地,我们总觉得对数码的吹捧太过头了,似乎数码是无所不能的。而对于学习过程来说,社交互动、同学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允许学生问傻问题,这些都是不可取代,必不可少的。同时,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获取新知识对学生的学习和个人成长过程是至关重要的。

疫情前,您除了出公差,闲暇时间也喜欢周游世界。在理想情况下,您最喜欢的度假之地是哪里?

正如很多芬兰人一样,我也是个大自然热爱者。我非常珍惜我们纯净的自然和多元化的野生动物。但关于你的问题,我得说瑞士阿尔卑斯山区,或者泰国的水下世界。这些地方非常独特,和芬兰有很大的不同,对我来说极具异域风情。

在年轻的时候遇见熊的头骨,让研究熊及熊的相关传说成为尤尼·康卡斯涅米一生的热情与兴趣。

Jouni Kangasniemi

您的业余活动也体现了您对大自然的热爱。您一直热衷于探索和熊有关的活动,也在研究它们在芬兰民间传说中的角色。为什么您对此感兴趣?

我在孩童时期就是个积极的童子军,熊的守护者。也许我的兴趣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几年前,我在离赫尔辛基一小时车程的卡尔基拉(Karkkila)附近森林里采蘑菇,碰巧找到一个熊的头骨,它威严的气质激发了我的研究欲望。除了熊及其在民间传说中的角色,我也对人种学感兴趣,比如以前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也就是说,我有兴趣了解我们是怎么来的,这样可以更好地理解我们将会往哪里去。这其实和教育也挺相关的,比如我在家里有个小小的参考书图书馆,收集了二十世纪几十年间所有重要的芬兰教育出版物。

当你往回追溯历史,会在世界上所有的地区之间发现很多相似之处或某个契合点。比如,芬兰惊人的社会崛起,正是和上个世纪教育程度的提高紧密相关。与此类似,教育投资目前在很多国家也是重点。我的爱好本质就是帮助我意识到这些。

By: Tuomas Koivisto
17.02.2021